Joan

天了噜！这篇简直太甜了，可以反复看384遍！两个人实在是太美好了

Aning:

本来就是想写写吃吃喝喝的小短文，结果越写越长OTL

甜甜甜

背景40年代

* * *

虽然战场上的硝烟还没完全散尽，但眼下这一仗确实已告一段落。

所有人，包括Rogers队长，都可以获得整整两天的休整机会。

就算是Rogers队长，终于也能放松放松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如果Barnes中士能够平安回来的话。

三天前的深夜，在Rogers即将带领咆哮突击队向敌军发起最后一波总攻，Barnes中士接到连Rogers队长也无权过问的那种“不存在”的任务。击杀的机会稍纵即逝，没有人付得起错过的代价，Bucky甚至来不及与Steve道别，便迅速武装好自己跳上一列跨越国境线运送原木的列车。

 

* * *

大部队撤回后方的路上，为不留后患，Steve沿途又带领队员们检视了每座民居。往日小镇里的炊烟袅袅，鸡鸣狗叫，现在都已不见踪影，只剩残垣断壁，一地砂石瓦砾。Steve甩甩头，甩掉心底的担忧。

他一定会没事的。

Steve检查完最后一栋千疮百孔的民居，正准备离开和队员汇合，关门的一瞬间却突然被壁炉旁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勾住了视线——那一个小团儿被夕阳余晖镀上了一层金灿灿毛茸茸的轮廓。

Steve拾起来展开，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原来是一双羊毛袜。毛线绵软细滑，也许出自一只营养充足的小羊羔身上；袜子针脚均匀细密，也许出于这家织艺娴熟的女主人之手。也许是刚刚织好，还没来得及被男主人穿上脚，就在房子主人们慌乱的逃离中被遗落了。

羊毛袜柔软的不可思议，像有磁力般紧紧吸附着早已习惯了尼龙、帆布、麻布的Steve的手。

Steve想了想，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张钞票，压在壁炉上的烛台下，又把毛袜团了团揣进怀里，这才关上门离开。

 

* * *

等他们回到营地时已经暮色四合，士兵们正三五一群围坐在一起吃着几天来唯一一次正式的晚餐，咆哮突击队的伙计们也随便找了块地坐下生起火来烤土豆、煮罐头，Steve闻着混合着金属味道的罐头汤，心里盘算着另一件事。

一个小士兵跑到Steve跟前一个急刹，扬起一股尘土，猛地敬了个礼

“Rogers队长，请您尽快去军需处！”

“谢谢，这就来。”

Steve仰头灌下半冷半热的罐头番茄汤，从火堆里扒出两个土豆三下两下剥了皮塞进嘴里。婉拒了伙计们饭后去附近镇上找乐子的邀请

“玩的开心，酒水算我的。”

在队员们笑闹声中，Steve结束半饥半饱的晚餐，前往军需处。

 

* * *

Bucky已经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或者说，在风雪交加的天气里，除了眨眼之外，Bucky几乎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其他部位的控制权。

何况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过了快60个小时。

上次吃饭时吃了什么？

一杯咖啡

“呸，我婶婶家刷咖啡壶的水都比这个浓！”

一盒脱水蔬菜

“我，绝，对，不，要，吃，这，个！”

“Bucky，你应该吃它，你需要吃它，知道吗？蔬菜一来有大量的纤维，可以增加饱腹感，二来可以补充维生素，减少你指甲下的倒刺，减轻你嘴角皲裂的症状……”

“……”

三片午餐肉

“吃，掉，它。”

“……”

一盒豆子罐头

“……别折磨它们，就是……吃，直接吃掉好吗？！Bucky？”

距离上次摄入热量也已近过去了20个小时。

一块巧克力（Steve的口粮，他自己的那块给了一个受伤的小步兵。）

两颗太妃糖（一掏口袋就在那里了。除了Steve，不会有别人。）

和一大捧混着速溶咖啡粉的雪。

在经历了跋山涉水、近身格斗以及几十个小时伏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监视狙击，完成使命，除了一处肩伤和眉骨上的刀伤几乎算得上是全身而退之后，好运气大约是用尽了，Bucky再没有搭顺风车的好运。几十公里的距离需要他一步一步用脚丈量回来。

这都没什么，真的。甚至Bucky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高兴。

幸好Steve不用经历这个。

幸好这个部分可以由他独自承担。

幸好他还可以在Steve身边，跟随他，看顾他。

幸好他还有用。

风雪依旧。好处就是左肩的伤口冻住了，不再流血。此时Bucky已经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了，肩上装备的重量也变得可以忽略了，因为它们仿佛一直长在那里。双腿双脚似乎也全凭它们自己的意志在机械的运作着。

唯一还在支撑他的，就是赶快见到那个人的信念而已。

 

* * *

Steve被眼前一片花花绿绿闪花了眼。

桌子上堆满了缴获的各种“奢侈品”，品种丰富堪比圣诞节前的商店橱窗。

红酒、烟丝、巧克力、水果糖、咖啡豆、古龙水、烟斗、唱片，甚至还有一盒盒子上印着繁复花纹的雪茄。

矮胖的老军需处长一只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滑稽的邀请的动作

“可爱的小宝贝们随时等待美国队长的临幸！”

“谢谢您，谢谢！”

Steve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可当他看到那一片琳琅满目中的某一处时，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像个淳朴的老农看见一窝新生的小牛犊那样激动的搓起手来

“呃，太华丽的东西不适合我，还是留给那些喜欢这个的家伙们吧！我只要那一点点就够了”Steve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硬币那么大的圈

“只要这么一点”。

“当然，Steve。当然。”军需处长慈爱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笨拙腼腆的孩子。

Steve看着那一网兜鲜鸡蛋，脱下头盔，拿了两个珍而重之的放了进去。又拿了一个金枪鱼罐头，一小盒黄油，一个用纸袋装好的精麦吐司，犹豫了一下，像是因为超出了自己“只拿一点点”的预想，Steve羞惭的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又拿了一个罐头牛奶。

“我懂，四倍体力，四倍责任，四倍消耗。赶上好时候补充下体力，下次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孩子，这没什么”Steve几乎在老处长怜爱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 * *

从军需处出来，看到帐篷外堆放的空酒桶，Steve拎起一个夹在腋下，想了下，又去了医疗队。

看着手里的凡士林，想到Bucky曾经眉飞色舞讲过的《凡士林100种用途之特别篇》，Steve压下浮想联翩，心无旁骛的揣进怀里。

回到自己的单人帐篷，放下身上的东西，在行军床前生起火堆。

差不多了。Steve点点头，转身又出了帐篷。

 

* * *

Bucky回到营地后径直走向Steve的帐篷。

看到Steve床前明亮的火堆，火堆上的一只牛奶罐头在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Bucky深深吸了一口被火焰烘烤的温暖干燥的空气，听到有人进来了。

Bucky刚转过身，就被拉进一个密不透风的拥抱.

在Steve怀里垮下双肩，把所有重量交给对方，Bucky感到三天来积累的疲倦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Steve突然想到什么想要松开他。

“嘘……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一点小伤没有大碍”

Steve捧起Bucky的脸，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苍白，疲倦，眉骨上有干涸的血迹，额发被融雪打湿贴在额头上，但一双眼睛亮的像星星。

确实没有大碍。Steve掸掉Bucky头顶的雪花，才又放心的抱紧了他。

两人脸上的胡渣折磨着对方的脸蛋，刺痒感让俩人在对方的颈窝里嗤嗤傻笑起来，喷出的鼻息痒的让人本能的想躲开，却又顽强的贴得更紧。

真是甜蜜的折磨。

又拥抱了一会儿，Bucky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就这么在Steve怀里站着睡到天荒地老的时候，Steve松开他，帮他卸下身上的装备，把他按到床上

“坐下，让我看看”

Steve帮Bucky脱下冻得硬邦邦的外套，清理了伤口，包扎好后，Bucky往后一倒就要躺下

“别着急Bucky，等会儿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Barnes中士以令人称道的速度又顽强的坐了起来。

“嘿老妈，我可以自己来！”Bucky拿过Steve手里的毛巾，懒洋洋的给自己擦了擦脸，

看到Steve拖过一个空弹药箱当做凳子坐在自己对面，而两人之间的地方，放了一个木桶，半桶热水正在冒着白气。

“这啥？”

“你可以当做是Rogers队长提供的特殊服务——私人定制，只是为你，而且还不收费的那种。”Steve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正经的台词，一边脱掉Bucky湿透的靴子、薄薄的尼龙袜，把他像河里的石头一样冷硬的双脚放进热水里。

“……你是谁！你把我的Steve怎么了！”不知道是因为从Steve口中说出的引人遐想的台词，还是Steve完成手中动作时一脸认真的表情，Bucky竟然有点害羞，他试图用插科打诨掩饰它。

冰冷的双脚被热水刺激的发痛，他忍不住想把脚拿出来，却被Steve的手牢牢按在水底

“稍微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双脚在热水中渐渐回温，却仍然在水中被Steve的双掌包裹着。血液循环恢复带来的酥麻感一直传到心底。他有点不安的的动了动脚趾

“Steve，你知道的，我可以自己来，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

“可是我想要。我愿意照顾你，就像你对我那样。”甜言蜜语从来不在Steve Rogers擅长的领域内，他只擅长说实话。

“照顾你让我觉得开心。”Steve说这话时就像在说“现在外面在下雪。”说动人情话不算什么，说着情话而不自知的杀伤力才是呈几何倍数增长。一贯风流倜傥的Barnes中士今天在自己的发小面前第二次红了脸。

水温渐渐消退，Steve把木桶移走，从口袋里拿出凡士林。

Bucky吹了声口哨——Steve一直想知道Bucky是如何做到让一声口哨都自带声调、语气以及巨大信息量的。

“好吧，不得不说我现在的心情如此欣慰，我的小Steve终于长大了！不过说实在的不是我不想，只不过哥哥我现在连抬腿都费劲，我们不如先把这次存起来等明天……”

“闭嘴，Bucky！”

Steve努力保持四平八稳的声调，把Bucky的脚放在自己膝头，凡士林挤到手心，然后涂抹到Bucky冻裂的脚跟。拇指抚了抚他的脚踝，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揉搓，直到药膏被皮肤完全吸收。

Bucky除了能弹一弹Steve红透的耳朵，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那样语塞了。

Steve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把带着体温的毛袜套到Bucky脚上

“正正好。喜欢吗？”

 

* * *

黄油在黄铜小锅里慢慢融化，泛起浓腻的香甜，两片厚厚的小麦土司安稳的躺在锅底，接触空气的那一面迅速的软下，而与黄油接触的那一面变得焦黄带点酥脆。

——哦上帝，Bucky已经记不起上次吃白面包+黄油的搭配是什么时候了。

两颗煎蛋挤挤挨挨的贴着锅边，白色的裙边不停的冒着气泡；

锅子剩下的空间全被散发着酸辣味道金枪鱼肉占满了。

油脂、淀粉、肉、蛋白质，在一个锅子里热烈的沸腾着，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景象吗？

Bucky盘腿坐在床上，身上披着毯子，脚上穿着软茸茸的羊毛袜，脚趾在袜子里舒适的蜷动。手里捧着热牛奶，看着Steve认真的“烹饪”。

在这一瞬间，安逸富足的错觉在两个人心中油然而生。

在昨日的炮声隆隆，明日的硝烟阵阵夹缝中的当下，今夜，就像是向上天偷来的一样珍贵。

随着一口口热牛奶顺着食道滑下慢慢熨帖了干瘪的胃袋，食物的香气像勾人的女妖让Bucky的感官终于复苏了。他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饿过，就算以前他打三份工，一天只吃一顿饭，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饿。

在他和Steve只有十几岁的时候，两人的日子就算用最天花乱坠的说辞也粉饰不了拮据的事实。

但世道如此，凡人又能怎样呢？

那时的Steve每天都很焦躁，他把普通人可能一辈子也得不了的病全得了一遍，卧床的时间只得为报纸画插画换取一点微薄的收入；

那时Bucky每天都很忙碌，他送报纸、在高级餐厅当侍应生、码头帮工，挣的钱除了吃喝买药，永远剩不下多少。

如果Steve幸运的没被病痛侵扰，俩人会在Steve家的沙发垫上度过一夜，如果Steve不幸中招，Bucky会在Steve病床前拼几个椅子凑合一夜。

不过不管怎样，每当Steve清晨醒来，Bucky都已经不见踪影。但桌子上永远会有Bucky给他留下来的食物。

有时是两个餐包，这是餐厅提供给侍应生的晚餐；有时是小小的一个热狗，这是报社门口热狗摊老板特意给Bucky留的；有时是玉米卷饼——船坞工头管工人一顿午餐……

Bucky全部省下来带给Steve。

虽然味道并不尽如人意，但Bucky总会想方设法让食物更贴近Steve的口味。餐包被从中间切开，涂好了酸甜清香的橘子酱；热狗放多多的番茄酱，少少的沙拉酱；玉米卷饼夹着厚厚生菜丝……

“你太瘦了。我不像你，我一天只吃一顿也比你壮。”

所以Bucky的清晨总空着肚子在码头度过。

好在每日在为温饱奔忙的间隙中，Bucky仍然抽空拔高了身高。高大挺拔，风趣活泼，没有人不爱他。

那时总有些想法常会在Steve脑子里打转。

如果自己可以健康一点，如果自己可以更有用一点。

如果没了自己，Bucky一定会活得比现在轻松十倍、百倍。

 

* * *

一层面包，一只煎蛋，一层金枪鱼，另一只煎蛋，另一层面包。

就像当初Steve说要分开生活以减轻Bucky的负担时Bucky把他摁在墙上狂吻让他呼吸急促脸颊绯红再也说不出话来一样，Steve温柔的强硬同样常常也让Bucky无法可想。

热乎乎沉甸甸的三明治做好了，Bucky掏出军刀准备一分为二，Steve拦住了他

“我吃过饭了，一回营地就吃了。这是给你一个人做的。”

Bucky抬眼，Steve真诚的蓝眼睛直视着他

“……以我妈的苹果派发誓，我真的吃了！”

好吧，这可是一个相当郑重的起誓了。

Bucky决定相信他，不过仍把三明治递到Steve嘴边。Steve就着他的手咬掉了土司的一角。

Bucky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Steve无法，又咬了一口，这次终于吃到了土司以外的部分。Bucky这才收回手，心满意足的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吗？”Steve笑问道。

Bucky没工夫说话，他的脸在足有五公分厚的三明治后面，Steve只看得到他弯弯的笑眼，和眼角深深的笑纹。

 

* * *

Bucky的上下眼皮难分难舍，脑子里的齿轮像一百年没上过油的破钟卸下的零件，一分一毫都动不了。他侧趴在枕头上，刻意保持一个不舒服的姿势，以免睡着，支着耳朵听Steve的动静。

Steve轻手轻脚的拉好帐门，收拾炊具，归置装备，解开腰带，脱下外套隔着毛毯盖在Bucky身上，熄灭火堆，一室黑暗。

直到Bucky感觉被子被掀开一角，Steve钻了进来。很快，溜进来的冷风消弭于无形，它输给了Steve的热度。

Bucky感觉Steve轻轻托起他的侧颈，触感绝佳充满弹性的大臂肌肉填补了侧颈与床铺间的空缺，有只手贴在他后背，源源不断输送来热量，腰部被另一只手臂保护性的环绕，拖近另一具躯体。Steve绵长的鼻息喷洒在他头顶，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额头。

一切都是那么对。

之前的风雪、潜伏、暗杀、搏斗、流血……好像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一种微醺的醉意在Bucky的脑子里升腾起来。

鼻端是Steve身上熟悉的气息，周身都是Steve辐射来的体温，肚子里的食物，让人像是漂浮在云端。

Bucky缓缓叹了一口气，口齿不清的咕哝着“这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事”。

Steve吻了吻Bucky受伤的眉骨，“晚安，Bucky。”

此时，Bucky终于舍得放任自己被拖入酣甜的梦乡。

 

“你才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事”。

 

 

 

 

他们到家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