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an

原作者：viverel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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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Whisper System (In the wrong light anyone can look like dark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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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Steve几乎没有睡。夜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走来走去，觉得极度烦躁不安，最后只好去跑了个步，想借此消耗掉多余的精力。他回来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来，他浑身的肌肉都在燃烧，但内心的躁动却没比出去的时候少多少。他回到房间，Bucky还在睡，他蜷着身子侧向一边，一只手臂压在枕头底下，另一只伸出去横在床上，好像在等着什么东西来填满他胸膛前的空缺。Steve连这么看着Bucky，都觉得疼到了骨子里。他看着他全然信任的脸庞，这几个月来一直在眼睛周围紧绷疲倦的线条现在被安详平静所取代。就这么看着睡梦中的Bucky是Steve在过去几十年里不曾体验到的，要不是时间和过去的苦痛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太过明显，Steve几乎可以把现在想象成是他们在布鲁克林那个共享的破旧公寓里另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早晨。在他们的父母去世后，战争爆发前的日子里，Bucky外表看上去桀骜不驯，但内心却比Steve认识的所有人都要温暖，他只知道付出，付出，付出，却还是觉得自己自私，他总不太能够记得善良并不只有一种表现方式。

Bucky醒来的时候，Steve正坐在沙发上假装读着一本书。从二十分钟之前洗好澡出来到现在，他都一直盯着同一页，书上的内容在他一会儿认真一会儿游神的状态下变成了一团令人晕乎乎的文字。Bucky现在起床都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他以前不会这样；他现在不会打着哈欠，舒服夸张地伸着懒腰，或是慵懒地，带着睡意地嘟囔着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什么东西变了，Steve觉得肩膀上多了一种一秒钟之前还没有的重量，他从书本里抬起头就看到躺在床上的Bucky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坚硬的线条重新回到了它们的位置，睡意已完全从他的身体里消失了。

“嗨。”Steve弱弱地说。

Bucky在他的脸上认真巡视了一番，他一夜未睡的痕迹几乎就明明白白地印在脸上，Bucky皱起了眉头。“你看起来一团糟。”他认真地说，迅速地坐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睡？”

Steve动了动，重新看向手里的书，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认真沉浸在书本里的样子。“睡了一会儿吧。”他含糊其辞。

Bucky叹了一口气，Steve从书本的上缘偷偷看向他，他正懊恼地扒拉着头发，盯着眼前的不知什么看着。

“操。”他说，“操，Steve，我为昨晚感到非常非常抱歉，好吗？我什么都不应该说。我看得出那些话令你十分困扰，我并不想让你这么不舒服的。”

“不，我——”Steve回的也许有些太快了，他不假思索地跳了起来。他今天的神经极度紧张，做不出什么纤细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红了起来。

Bucky冲着他眨了眨眼，停顿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就好像在等着他说点什么，看到Steve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他问道：“Steve，你还好吧？”

这句话敲动了Steve心里的什么结，他温柔的问话和身上锐利的锋芒太不一样了，他心里颇有感触。

“不——”Steve说，停了一下，“我是说，是的，我很好。我就只是——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些，我就是在想，我猜，我——你说你没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应，我很感激，真的，我真的很感激这个，所以你不要觉得我说这些话是因为迫于压力还是别的什么。你那些话让我想了很久，我猜——我过去从来没有时间，或是精力，或是安定的环境可以去好好，你知道的，为我自己想想。我们小时候那么穷，然后我的父母去世了，然后你的父母也去世了，接下来战争又爆发了，我就只想着要怎么活下去，怎么好好生活，我想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方面的事。比起这个，还有其他太多更重要更紧急的事，你知道的？然后Peggy，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是说，她狠狠地往新兵训练营里的那个人脸上揍了一拳，就因为他看不起她是个女人，还不是个美国人，好像这会让她比我们其他人低一等似的，我就想，她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女人。我想这是我第一次允许自己往感情那方面去想。也许从那以后，我就没让自己再继续想这个了。因为醒过来之后，我就一直孤身一人，战斗，再也没有停下来。然后你回来了，我的脑子里就都是这个了，你在这里，你还活着。昨天晚上，你说了那么多，我猜那是战争后第一次我放任自己去想可以和另一个人有一个共同的未来。直到昨晚，这个想法才真真切切击中了我，让我相信这是真的，确实是你在这里说，不是我因为该死的太寂寞了而让自己幻想出来的什么不可告人的梦。我就只是——我没有想过——”

Steve停了下来，脑袋里的思绪像一团横冲直撞的乱麻涌上来，他不知道要怎么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太多的话积在那里，他觉得自己好像正站在什么悬崖边上。

“我想，”他再次开口道，希望自己的想法这次能够更顺利地表达出来，“我想我要说的是——好吧，你看，我猜人有可能会爱上不止一个人，你知道吧？就像这不是什么一次性的事。就像你会得到不止一次机会。就像我可以爱上Peggy，同时，说起你——问题是，我猜，Peggy是突然进入到我生命里的新元素，所以我才在那个时候觉得自己有了很强烈的感情，但是你，你一直都在，你知道吧？我一直在想，也许我对你一直有感觉，但你是一种常态，我们的关系在我的生命里一直是一种稳定的状态，我想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背后的原因。它就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发生了。也许直到失去你，又找回你，才让我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我好好回想了过去，又思考了爱情，让我搞明白了过去的那些年里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我猜我想说的是，也许我一直都想要这个，虽然我一直没有意识到，因为我在这方面表现得太差劲了，是吧？我不知道要怎么读懂浪漫的信号，看不出别人的信号，也搞不懂自己的，但是也许我并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反感这段感情——上帝啊，你就只是盯着我，Bucky，拜托你说点什么啊？”

Bucky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他大笑了起来。他笑着，不是那种Steve以前听到过的笑声，他的笑声里没有锋芒，没有苦涩，没有疲惫，没有因为这些年一个人战斗刻下的伤痕。那笑声很温暖，从他的胸腔里舒展开，像是过去在布鲁克林的那些慵懒夏日午后从他身上溢出的笑声。那些炎热的盛夏，他们热到什么也不想做的日子，在那间破烂公寓里（他们也穷到负担不起其他更好的了）。Bucky笑着，眼睛弯成了两枚弯月，眼睛周围泛起那种现在几乎看不到的，带着笑意的纹路，Steve觉得自己的喉咙被卡住了。

“Steve，”Bucky轻声说，动了起来，压着床单的褶皱跪着走向Steve。他还在微笑，脸上的线条那么柔和，Steve差点就要相信他们其实根本就没有去过战场。“如果我现在就让你闭上嘴，你觉得可以吗？”

“哦，上帝啊，拜托你。”Steve松了一口气，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变得通红。

Bucky又笑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Steve下巴的线条，他在他的触碰下微微地颤抖着，也许这就是他一直期盼的。Bucky抚摸着他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什么极其珍贵的宝贝。他把Steve拉了下来，自己也凑了上去，Steve感受到Bucky温暖的嘴唇温柔地压在自己的嘴唇上。这个吻柔软，甜蜜，简短，他觉得这个吻一触即逝，但那触感留下的颤动却一直浸入到他的脚指尖。Bucky拉开了和Steve之间的距离，笑了一声，坐回到了床上，就像他不相信这个真的发生了。他伸出一只手盖住眼睛，又笑了起来，Steve想也许他这一辈子都没看到Bucky这么开心过，他甩不开他是因为自己而这么开心的念头。

“我猜我这一生都在等着这么做。”Bucky喃喃道，这句话在他的唇边优雅而迷人地滑出，Steve除了爬上床，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吻他之外，什么也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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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今天是Steve的生日。

 今天是Steve的生日，也就是说今天是七月四号，也就是说Tony关于想把他们全部带去科尼岛好好玩一天，好让Steve恢复年轻心态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因为他是Tony，在讲到他在乎的人和事上，他可以非常地不讲道理，非常夸张，所以他的愿望还是实现了。

Clint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他们慢慢地走在空无一人得有些怪异的游乐场里。“我不知道你还可以把科尼岛租下来。”他说，颇有兴趣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投球游戏机。

Natasha在他身边嗤笑了一声。“你又不是天才亿万富翁慈善家。”她指着其中一个奖品是一只巨大香蕉填充玩具的游戏机，问他能不能帮她赢一个。

大家开始在游乐园里四处晃荡，骑木马，玩游戏机，享用垃圾食品，Tony在他们身后大声叫喊着提醒他们在午夜零点的时候碰头，他准备了特别环节，但是却死也不肯透露哪怕一星半点（Steve猜应该是烟花，他很害怕Tony会想办法让烟花炸开变成他的脸）。

“小时候来这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Bucky说，周围闪动着的光在Tony为他做的金属手臂上反着光，而Steve还沉浸在这奇妙的时刻里，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荒诞，他们两个又回到了这里，这里没什么变化，又和过去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他们两个那么老旧，却又那么新鲜，年轻的身体里隐藏着的是两个饱受战争磨难的灵魂。

“我也是。”Steve有些羞涩地笑了，“没有你逼着我去坐旋风飞车，没有你在套圈输掉的时候在我身边大叫，我觉得好奇怪。”

Bucky笑了。这些天来，他的笑会让他的整个身体都跟着笑，像以前那样，这几乎就要让Steve忘掉他们失去的那几十年了。Bucky把自己的手滑进了Steve的手里，金属的触感让他的肌肤感觉很舒服。

“那些东西现在还在吗？”Bucky问他，在听到Steve“是的，它们都还在”的回答后，他咧开嘴笑了，“你觉得你还会再吐吗？”

Steve哼了一声。“不可能。”他说，心里涌上一股热流，他们两个人之间又能这么轻松地开着玩笑了（这和以前又不一样，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怎么还会和以前一样呢？Bucky现在还是会因为梦到九头蛇对他做的那些事而尖叫着醒过来，但是他们找到了自己，他们找到了对方，这就够了）。他环顾着游乐场四周，又看向Bucky，看进他眼睛里跳动的光亮，他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可以把他掏空呢？

“你想先去玩什么？”他问他。

Bucky耸了耸肩，看向Steve，笑容里的柔软只为Steve一人保留，他一直只笑给Steve看的笑容。然后他轻声开口了，声音里的感情要把Steve淹没了。“所有的。”

END

不忍心让吧唧哥哥再受苦了，所以今天紧赶慢赶地把它翻出来了，没有存稿翻一章发一章的我= =

想着Steve一本正经胡言乱语地向Bucky坦白心声的时候，吧唧肯定宠溺地看着他边想着“我的小Stevie怎么还是这么傻”O(∩_∩)O

这篇文的特点就是语言细腻，但是进展确实有些缓慢，但真实，再加上我速度也不快，就觉得进展得更缓慢了= =谢谢各位一直追着这篇“缓慢”的文的GN们23333

想到明天还要把全文再校对一遍我就……真佩服那些翻长文的GN们。。。。